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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疗慢性胆囊炎,恒喜专方专药(柴胡10g、龙胆草10g、生牡蛎30g)与辨证论治相结合。为何要用专方专药?一者,为弥补辨证论治之不足,二者,确有使用专方专药的客观依据。
因慢性胆囊炎的临床证候虽较复杂,但其总的病理机制,大多属于肝胆郁热,脾胃气化乖乱而壅遏(常证如此,变证不在此列)。故以柴胡升发肝气(肝喜升),疏肝达郁(木郁达之);胆草大苦大寒,沉阴下降,泻肝胆实火(相火寄旺于肝胆,有泻无补,宜降不宜升);生牡蛎寒咸软坚,散气火之凝结,去胁下之痞硬,而能浑融肝胆、脾胃之气化于一体。三味相伍,一升一降一和,专治肝胆之郁热,故能提高临床疗效。
今试举验案数则以证之。
例1:陈某,女,41岁,1977年5月11日初诊。患者于1974年6月患急性胆囊炎,经中西药物保守治疗缓解后,右上腹一直胀痛并放射至右肩胛区。自言曾连服中药43剂而痛不止,伴见胸闷拒按,咳痰成丝成块,口苦如含鱼胆,苔黄腻,脉弦滑数。
此因肝胆郁热,煎熬津液成痰,窜行肩背,阻滞胸膈。治宜升肝降胆,清热化痰。予专方专药合温胆汤、小陷胸汤加花粉:柴胡10g,龙胆草10g,生牡蛎30g,法夏、云苓、枳实、炒瓜蒌仁各12g,竹茹10g,陈皮、甘草各6g,川连3g,花粉30g。
服4剂痛止,诸症大减,唯右肩胛区板滞不舒,上方加地龙10g,僵蚕15g,又服4剂,临床症状消失。一年后追访未复发。
例2:李某,女,38岁,1974年2月27日初诊。患慢性胆囊炎(经胆囊造影确诊)4年,中、西药未尝间断,虽未酿成急性发作,但右上腹一直绵绵作痛,伴口腻、纳呆、便溏、多汗、白带淋沥,脉左弦右濡,苔白腻微黄。
此因肝胆郁热,兼湿热蕴结中焦,彼此胶黏,狼狈为奸。治宜升肝降胆,宣化畅中。予专方专药合三仁汤:柴胡10g,龙胆草10g,生牡蛎30g,杏仁、法夏各15g,苡仁、滑石各18g,白蔻、通草、淡竹叶、厚朴各6g,服4剂痛止,诸症亦退。以后凡右上腹开始绵绵作痛,即以此方化裁,则均可止痛,近期疗效较好。
例3:郑某,男,56岁,1977年12月8日初诊。1976年5月患急性胆囊炎,经保守疗法缓解后转为慢性。右上腹胀痛,时而窜及肩背作痛,痛时手足微冷。矢气频频痛可减,忧思恼怒则痛增。屡用疏肝理气药物,痛可缓而不能止,舌质红,苔薄黄干,脉弦数乏力。
此因肝胆郁热,兼气滞胸胁,有伤阴之象。治宜升肝降胆,理气开郁,护养肝阴。予专方专药合柴胡疏肝散去川芎,重用白芍:柴胡10g,龙胆草10g,生牡蛎30g,白芍30g,香附、枳壳、青皮各10g,甘草3g,服4剂痛止。
半年后因事拂逆,右上腹又胀痛难忍,仍投上方,加玄胡6g(轧细分四次吞),2剂痛止。
例4:王某,女,42岁,1976年10月12日初诊。右上腹刺痛年余,轻揉痛似减,重按痛反增。入夜呻吟,饮水觉有腥味。自言发病前,曾被牛角触痛右上腹。数次更医,均用活血祛瘀方药,诸症均减,唯右上腹痛如故。舌边紫蓝,两关脉弦涩,确有血瘀之象。但尚有口苦,进食油腻后右上腹痛与口苦加重等慢性胆囊炎证候。
乃考虑为肝胆郁热,兼瘀血留着胸胁,试投升肝降胆、祛瘀通络方药,予专方专药合丹参饮、活络效灵丹:柴胡10g,龙胆草10g,生牡蛎30g,当归、丹参各15g,乳香、没药各10g,砂仁6g,檀香3g,连进8剂,痛渐止。
不及半年,右上腹又开始刺痛,经胆囊造影确诊为慢性胆囊炎,予上方10剂,痛又渐止。仍感胸胁微痛,脘痞腹胀,改服柴芍六君子汤8剂,一切症状消失,已三年多未复发。
体会
1、我早年治慢性胆囊炎,未尝用专方专药,唯循辨证论治法则,分别使用疏肝理气、清胆和胃、宣化湿热、活血通络等多种治法。倘认证无差,确有效验。然终因病情变化多端,反复缠绵,难于掌握和控制。
而一旦将专方专药与辨证论治相结合,就能执简驭繁,驾轻就熟,提高疗效。由此可见,辨证固然重要,辨病亦不可忽视。临证者将理论上的辨病与辨证相结合,具体落实到实践上的专方专药与辨证论治相结合,乃是提高中医诊疗水平的重要途径。
2、慢性胆囊炎大多并发于胆石症,而非结石性慢性胆囊炎临床亦屡见不鲜。本文介绍的专方专药,原则上既适用于非结石性慢性胆囊炎,亦适用于胆石症胆囊炎。唯后者多胆热胃实,宜专方专药合泻热通腑为治。又曾用此专方专药结合辨证论治,治疗“胆道术后综合征”,可收清胆止痛之功。
3、临床上有胆道蛔虫伴感染者,以此专方专药配合乌梅丸使用,可提高安蛔降蛔、清胆止痛之效。又有素禀肾阴亏虚体质,复患慢性胆囊炎者,可用此专方专药合高鼓峰滋水清肝饮,其效亦佳。
4、专方专药与辨证论治相结合治慢性胆囊炎,因方药偏于苦寒,如较长时间服用,痛止之后,有的患者可出现一些脾虚气弱证候,此时切莫妄予温补。“恐炉烟虽熄,灰中有火也。”宜用柴芍六君子汤疏肝扶脾,缓缓图治。又应嘱患者戒油腻及辛温香燥食物,并宜调畅情志,乐观开朗。否则,恐功成反弃,宿恙复萌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