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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逢秀很早就和小儿子杨昆到了约定的地点,当我出现的时候,她很艰难地立起了身,脸上挤出一丝笑意。这种起身于她而言并非易事,她的腰椎骨曾经一度断裂,即使伤口愈合,也难以完全恢复元气。
坐在对面的她满脸沟壑,显得十分苍老,举止也无力。因为不善言谈,她的讲述时常得靠一旁的小儿子杨昆来帮忙表达。坐了不到半个钟头,她不得不起身活动一下,把交谈的接力棒交给了杨昆,自个儿拖着腿,一瘸一拐地换到临近长凳上躺下。
这半天,她的小拇指始终弯曲,怎么都伸不直。被折磨至此,实在是无力撑下去了。
家庭暴力弱妻怎么办
我们结婚28年了
30年前,我父亲开了一家锯板厂,方圆十里之内,无人不知我家底丰厚。杨正桦的父亲也是木匠出身,一次来厂里订单时,一眼相中了正在干活的我,因为两家长辈私交甚好,于是千方百计促成了我们这桩姻缘。
我不攀他长,他不嫌我短,这些年来,我和杨正桦的感情还算不错。后来,他跟人合伙开了属于自己的锯板厂,单独竖了一栋厂房起来,眼见着存折里的数字往上涨,在那时的同辈人里很风光了一把。
自打木材涨价后,厂里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,老杨干脆关门大吉,改行开起了翻斗车,帮人运货接活干。那时候活最多的地当属郊区的采矿场,一天下来,可以拉上十几二十趟,比在大街上无目的地晃悠找事强一百倍,于是,老杨索性把车停在矿场门口,兜些散客生意。有时运气好,还可以遇上一笔大单子。
20多年来,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老杨说了算,工钱积蓄我统统不碰,他是个能干人,我只负责在家做饭洗衣,带孙子,甩手让他当家作主。前年下半年,老杨变得扭扭捏捏的,不太想跟我同房睡了。起先以为是他年纪大了,体力跟不上,我便没太计较。等到年关,他突然说要和我离婚,我的心咯噔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,心想坏了,他外头肯定有人。“现在采矿场大大小小的人都晓得我要离婚了,你先和我把手续办了,生活费一分不少你的,以后咱们找机会再复婚。”说罢,老杨把车停进了院子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我被说得一愣一愣的,硬是没明白他的意思。直到正月,他在外面租了房,除夕都不回来吃年饭,我才知道他早就搭上了采矿场的女老板瞿家珍。
瞿家珍是个寡妇,她老公前年刚刚过世,遗产全都留给了她,包括这家采矿场。可老公还尸骨未寒,她就遇上了当时在场子内跑生意的老杨,一来二往,两人就勾搭上了。我只是个本分的家庭妇女,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头上,在我们那湾子,离婚是要被人耻笑的。再说了,我身无分文,没有经济来源,闭上眼都在想自己的后半生会多么凄惨。
我在床上躺了392天
去年5月,老杨破天荒地回了趟家,他特喜欢孙子,心里头惦念着,可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走。前天夜里,孙子被蚊子给叮了一口,手上红肿了一大片。我找老杨要点钱买瓶花露水,结果老杨听了很不耐烦,拼命挥手摇头,连正眼都不瞧我:“莫跟我要钱,以后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手!”我被惹急了,气乎乎地放下孙子,大步追上去。见老杨正要拉车门把车开走,我跳上去挡住他,死活不让路,“姓杨的,用我的血汗钱去养别人老婆,你今天休想走出这个门!”
话音刚落,老杨的脸变得铁青,伸出大手硬生生地把我的手指一个一个从车门的边框上掰开。车门很高,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。还没来得及爬起身,右手小拇指已被老杨一脚重重地踩进了泥巴地里,我疼得嗷嗷直叫,他仍是不肯松脚……包扎了一周,小指头还是残废了,至今都是弯的,伸不直。
过了些日子,我感觉事态严重,便托大媳妇把老杨哄回家来,全部家当都在他手上,不能轻易地放他到那个女人身边去。可几句话谈不拢,老杨四处找车钥匙准备开溜。半天没找着,他调头就冲着我发火,“是不是你藏起来了?”我正要矢口否认,老杨不由分说,一把抱起我从客厅往房间里走。要知道他身壮如牛,抱起我简直是轻而易举,我心里发怵,不知道他又要对我做出什么样的事来。“砰”一声,我狠狠地撞击在地上,骨头如一副钢筋顿时散了架似的,我一边痛苦地呻吟,一边拼命往外爬。老杨恶狠狠地瞪着我,铆足了劲继续往我腰杆上踹,我无力还手,只得大声喊救命。等到隔壁邻居赶来劝架,我已经奄奄一息了。弟弟闻讯跑来,把我送进了医院。医生把X光片递到弟弟手中时,几个亲戚当场失声痛哭。灯光下,片子里我的腰椎骨明显地断裂成了两截。
我在床榻上躺了整整392天。这对我来说,如同熬过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10年。饮食起居全靠从医院请来的护理人员照顾。一天24小时,每分每秒,我都只能平躺着度过,直立行走只是一个遥远的梦。渴了,就用吸管从孙子的奶瓶里取水,想方便时,只能慢慢挪开事先挖好的床板,接到床底下的桶里。眼睁睁地望着天蒙蒙亮到一片漆黑,过一天,我便拿笔在枕头旁的日历上划一个勾,这样反复地勾了接近400次。
而老杨却是屡入家门却不进我的房间,快30年的夫妻了,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绝情,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女人抛弃了做人的原则。
他有好几处房子
一年多后,我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。扶着墙走了3个多月,我才彻底丢掉了拐杖。就在行走自由的时候,法院的传票从天而降,老杨以夫妻感情不和,无法沟通等理由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起诉书。我的态度很坚决,不管老杨怎么对我,甚至把我打得遍体鳞伤,我也绝不签字离婚。他也是50岁的人了,老大不小了,等他玩够了,自然就会回家。
法院判了庭外和解,老杨窝了一肚子火,当天就拿家伙把屋里砸了个遍,还用铁棍逼着我,扬了扬协议书,问:“你到底签还是不签,小心我打断你的腿!”因为我死也不答应离,老杨连续砸了好几回房子,最后一次,连屋顶都给掀开了。无奈之中,我只好寄宿在弟弟家中。
住了还不到一个礼拜,一次,我无意间偷听到弟媳妇跟小儿子杨昆通电话,“快来把你妈接走,白吃白喝白住,她就是一个扫帚星,呆在谁家谁就倒霉。”听到这些,我的眼泪直往下掉,委屈地躲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。第二天一早,我打包好行李,去城里投靠了小儿子。小儿子现在帮私人老板开车,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房,我宁愿和他挤着,也不愿意再受那种屈辱。
这期间,瞿家珍的矿场发生了崩塌事件,恰好危险的不安全开采属于国家重点管理的行列,不久,她的场子被查封了。老杨极献殷勤,拉人拆卸机械,又四处找人借钱,帮瞿家珍转向做别的生意。摆出一副家中掌柜的模样就罢了,更可恶的是,他居然开口找我姐姐借钱,还替瞿家珍说好话,说人家一个寡妇过得很苦,没了老公,他这个朋友能帮就帮一点。这种话亏他说得出口,对我这个糟糠之妻,他怎么就不存一丝内疚呢?既不顾家,又不支付任何生活费用。
小儿子义愤填膺地去老杨的住处堵人,在寒风中蹲点了11个晚上,每天守到凌晨两点多,始终不见他的人影。后来听人说,老杨根本不住在那里,他早和瞿家珍住进了另外一处大的房子里,那里只是掩人耳目的地方,就像狡兔三窟,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住址。
老杨整日逃避我们母子,不让我们有任何机会找到他。听说他和瞿家珍合伙做起了生意,他卷走了全部家当,弃家于不顾。现在我腿脚不便,居无定所,丧失了劳动能力不说,还拖累了小儿子,我真想一了百了。